第356期:《江汉大学报》

悟《迷失》


   期次:第356期   作者:学通社 颜抒(人文学院)   查看:42   





  首先我得说明的是,《迷失》是作家墨白的作品,就我看过的几篇中篇小说来看,他的作品风格不一,有的奇幻又令人发笑,像《航行与梦想》;有的在写实基础上偏向幽灵色彩,像《同胞》;有的能反映时代大背景的历史厚重,像《风车》;有的大背景模糊,读出人性中值得反思的弱点,比如这一篇《迷失》。
  身体瘦弱、富有忧郁气质的十七岁男孩赵中国走进爷爷雷邦士的桃林,雷邦士对孙子赵中国说,“还有话要对赵东方讲”,谁知当雷邦士出门找“儿子”赵东方时,摇身披上了赵中国的肉身,雷邦士当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赵东方的“娃儿”,一口俺是你爹整得赵东方一头水雾。身份转变让拥有一生经历记忆的雷邦士吐露了这个村庄许多旧事,尤其是赵家的私事。“赵中国撞上了他爷爷”的轶事吸引了各地人络绎不绝的到访,却引发了赵东方的不满。原因何在?赵东方的母亲和雷邦士是相好关系,在旧时婚姻法完善前,同居但不结婚是不违法的。等到赵东方和妹妹长大,母亲却瘫痪了,卧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此时两个孩子没有做到照顾母亲的本分,反而是母亲的老相好雷邦士一把屎一把尿处理着脏污。送走了赵东方的母亲,雷邦士自己又瘫痪在床了,这一次,赵东方和妹妹更加不会或管或顾这个无亲无故的糟老头了。令人讶异的是,赵中国和爷爷雷邦士挺亲,雷邦士将往事一一絮叨给赵中国听,以至人们都以为赵中国是听多了雷邦士的絮叨才知晓这么多旧事,以至于患了魔症。
  对赵东方而言,自己的儿子获得了“爷爷”雷邦士的记忆,那些不为人知的不孝事,自己没尽到的作为儿子的职责,给镇长身份抹黑。为了找回儿子,除掉附身的雷邦士,逼赵中国吃镇定药丸、扎小人,最终,在神婆子的指点下,赵家人半夜火烧了雷邦士尸体,赵东方从焦掉的桃林深处走出,再次迎接人们异样的眼光。
  为什么年迈的父母和年轻的子女间的矛盾冲突如此明晰呢?有一个广告中,六十多岁的爷爷每次吃饭时被流放在另一个桌上吃饭,小孙子抱着碗跑向爷爷,被父母拦住了。仿佛体弱多病的残躯已经不再是那个慈爱的老父亲,父亲所做的一切都在子女的嫌弃中灰飞烟灭,像从没存在过一样。“无知”、单纯的小孙子更能感受到爷爷的爱,没有那么多挑剔,考量此人是否有利用价值,他亲近谁只是因为他完全懂得谁是真心对他好。
  尽管养儿防老的思想在现代社会仍然存在,为儿子筹钱买房也是大多数父母会为儿子做的事,但这样并不能确保老去的父母在体弱多病时能得到儿子的悉心照顾,不谈亲生儿子的行为,这也直接影响到媳妇对父母的态度。按血缘亲疏和养育情来讲,自己的父母自己都不在乎,旁人怎么会管他们的死活呢?说到这里,不得不反思父母对儿女的宠爱促成了霸道小公主、小皇帝的风气。难被感动,认为父母做的一切是理所当然,父母也以心疼孩子为出发点呵护孩子的成长。在衰老和行动不便之前,谁都没想到世态炎凉这几个字的真正含义,不是讲在外受了多大委屈和欺凌,而是连家都给不了温暖的感觉,人情之麻木,冷落让家庭暴力无限拓展。
  如果没有雷邦士借赵中国之口吐出镇长赵东方不是孝子的实情,赵东方还在人民心中是个完美的富有威严的人。谁承想,人们在角色之间转换的如此娴熟,人类的进化,更多地朝社会化发展,越来越熟练地欺骗自己,戴上一个面具,等到下一个场合,再脱下这个面具,改换下一个。作为“良心”的代表,赵东方绝不能让自己的形象上有一点污渍,保全自己,必要时候牺牲他人,哪怕做个恶人,染上鲜血也不足为惜。
  读完整篇文章,读者能发现,赵东方的行为一点点向人性的黑暗面靠近,尽管知道的人非常少,却仍不能拦住私心一点点膨胀,想弄死雷邦士的心一点点膨胀。有多少时候,人性的黑暗面开始膨胀,道德的约束力开始与之对抗,一旦趋向利他一面的道德抵挡不住黑暗面的黑手,人们开始失控。当然,谁都有可能失控,找到合适发泄的出口对大多数人而言是可行的。但对另一些人却较困难,所以才出现了白银杀人案,变态连环伤人案等。并不能从他们的行为中找到确切的规律,如:性格孤僻的人更难处理情绪因此有可能更容易杀人,或某种长相的人更容易杀人。当我们准备为自己贴上“好人”的标签,为他人扣上“寡言者容易心生黑暗”的帽子,这类偏见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确受用,也常常不合实际。比如黑人更容易生事端,刺有刺青的人一定是有过黑暗历史或黑帮。
  尽管站在面前的常常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人,却难以分辨对方的心思,仅仅用好人或坏人去定义对方只会将我们的思维局限在一个平面化人物的圈子里。那么,究竟怎样做才是“对的”?答案并不唯一,因为“对的”标准并不确切,一旦符合大多数人的口味,我们又会反思这种做法是否来源于自己所想,还是受他人干扰更多。
  穷极一生都在找自己,避免不了反思和悟。